4月15日,一则令人意外的消息在社交平台传开:广西柳州山歌歌手"英雄"于前一天离世。
网友们翻出他生前发布的最后一条视频,画面中他戴着墨镜坐在公园长椅上,面对镜头平静地唱完一首山歌,谁也没想到这会成为他的绝唱。
这个常年以墨镜造型示人的歌手,用嘹亮的歌声在田间地头、城市公园搭建起山歌的舞台,如今却永远合上了歌本。
在柳州融安县,几乎每个爱唱山歌的人都能认出英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总是穿着整洁的衬衫,墨镜后的表情随着歌声起伏变化,手指在空中划出旋律的轨迹。
三年前,他在县城广场的即兴演唱视频被路人拍下上传网络,视频里围观群众自发围成圆圈,有人跟着节奏跺脚,小孩举着冰棍蹲在最前排。
这条视频获得二十多万点赞,让更多人认识了这位"墨镜歌王"。
但疾病的阴影早在两年前就悄然降临。
2022年冬天,英雄在县医院查出尿毒症。
起初他还坚持每周三次坐班车去市里做透析,直到有天他在公园唱完《刘三姐》选段,起身时突然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桂花树。
徒弟韦忠秀记得,那天师傅的墨镜滑到鼻尖,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摆摆手说没事,就是腿坐麻了"。
此后英雄的社交账号更新变得断断续续,视频里的他依旧笑着唱歌,只是原本合身的衬衫渐渐显得空荡。
最后一次公开演出是在今年春节前,融江边的老码头挤满等着听歌的人。
英雄盘腿坐在青石板上,墨镜边缘隐约可见浮肿的眼皮。
当熟悉的旋律响起,他的手指突然颤抖着打错了节拍,这个细节被现场观众用手机记录下来。
有老歌迷在评论区留言:"英雄哥拍腿打拍子的力道轻了好多,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谁也不知道,那时他手臂上已经布满透析留下的针孔。
消息传开那天,徒弟韦忠秀在自家晒谷场开了直播。
她对着镜头清唱师傅教的《采茶调》,唱到"三月茶树发新芽"时突然哽咽,手机屏幕瞬间被蜡烛图标淹没。
同城的山歌爱好者自发在柳江边点燃河灯,几十盏灯火顺流而下,照亮了英雄常去练嗓子的芦苇滩。
有歌迷翻出他生病期间发过的一段话:"山歌像辣椒,越唱越有劲;白开水没味道,喝多了也饱肚。
"现在大家才明白,这或许是他对生命的最后注解。
英雄的手机至今还存着十几个未完成的创作片段。
在他常去的老年活动中心,管理员老周指着墙角的折叠椅说:"以前他总坐这儿教孩子们唱平喉腔,现在椅子还在,墨镜还挂在椅背上。
"县文化馆最近收到二十多份山歌培训报名表,负责人发现大部分年轻人都在备注栏写着"替英雄老师把山歌唱下去"。
夜幕降临时,融安县的广场舞音响偶尔会切到山歌曲目,大妈们跟着旋律甩动红绸带,某个瞬间仿佛又见墨镜歌手在人群中央打着响指领唱。
江风掠过英雄生前最爱的演出场地,卷起几片榕树叶落在石阶上。
那些即兴创作的歌词还留在公园凉亭的柱子上,用粉笔写的音符已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但每当有老人经过,总会不自觉地哼出熟悉的调子。
山歌协会的会员们商量着要把英雄的经典唱段录成合集,他们说这些声音里藏着土地的脉搏,只要还有人传唱,墨镜后的笑容就永远不会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