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她是谁

——看1976年一期杂志封面照片所思

铁锹杆于她手中挺立如山之巍峨

七沟八梁在其瞳孔里

熔铸成青铜之色

一九七六年前的风云缓缓显影

那些被夯歌夯进梯田石缝的指纹

正在裂缝中育出玉米与高粱的脊梁

时代曾以红旗丈量太行山的褶皱

将梯田的等高线缝入教科书之中

而冻土于暗处咬碎血泪垒成的坝基

飓风撕裂的奖状里

秋收的算盘珠正一粒粒返潮

辉煌过的荣誉在苦苦呻吟

直至某个黎明

积雪在锄刃下复苏

她背负褪色的口号重回垴顶

皱纹间游动的并非河流

而是二十年前被泥石流冲散的星群

正在一个个期待的目光中重新布阵

如今，旅游大巴碾过虎头山的岁月轮痕

每一道沟壑皆盛满液态的霞光璀璨

曾经的铁锹与镐头

在陈列馆凝结为琥珀

而良心与泥土正在重新论证荣光——

凭借高粱的算法和苹果花的微积分

三月，当大会堂里的摄像机

对准她银发的光泽

快门声的清脆唤醒质疑者的心思

所有被历史犁铧翻晒过的苦痛

都在香醇的酿酒池里

发酵成永远闪亮的日月星辰

（2025.3.18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