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高考语文作文试题 全国一卷)
老舍笔下的鼓书艺人张不开的嘴,艾青诗中嘶哑的喉咙,穆旦笔下带血的拥抱,共同勾勒出一个民族在苦难中挣扎发声的精神图谱。当个体的声音被时代的浪潮裹挟,当沉默成为生存的铠甲,总有人选择以歌为刃,在历史的茧房上刻下光的纹路。
(一)喉间的荆棘:被扼住的歌唱本能。
《鼓书艺人》里康立安的“心里直翻腾”,道尽了旧时代文艺者的困局。在封建礼教与战乱的双重碾压下,艺术沦为权贵的消遣,民间艺人如同提线木偶,连“唱什么”都成了奢侈。这让我想起京剧大师程砚秋在日伪时期“蓄须明志”的抉择——当舞台成为政治作秀的工具,真正的歌者宁愿让琴弦蒙尘,也不愿让音符成为谎言的注脚。他们喉间的荆棘,既是对污浊世道的无声抗议,更是对艺术尊严的悲壮守护。就像敦煌壁画中反弹琵琶的飞天,即便色彩斑驳,依然保持着起舞的姿态,那是文明在压抑中开出的倔强之花。
(二)嘶哑的战歌:在断裂处重新发声
艾青的“嘶哑喉咙”打破了文人的矜持,让歌唱回归生命的本真。抗战时期的西南联大,闻一多在防空洞里给学生讲《诗经》,尘土满面却声调铿锵;王洛宾在西北大漠中收集民歌,让《在那遥远的地方》成为战火中的精神绿洲。这些声音未必圆润婉转,却带着泥土的厚重与血泪的滚烫。就像木心在文革狱中,用烟纸谱写《狱中笔记》,用指甲在书页刻下诗句,那些被苦难打磨得嘶哑的喉咙,反而唱出了最直击人心的时代强音。正如穆旦所说:“一个民族已经起来”,当个体的疼痛与民族的命运共振,歌唱便成为穿越硝烟的号角。
(三)带血的拥抱:在重构中唱响新生
穆旦的“带血的手”是伤痕,更是重生的印记。改革开放初期,伤痕文学作家们用文字撕开结痂的伤口,让《班主任》《伤痕》成为时代的清创手术刀;如今非遗传承人在短视频平台上玩起“国潮混搭”,让古琴与电子乐共鸣,让汉服与街舞共舞。这些新时代的歌者,带着历史的创痛却不沉溺于悲情,他们以拥抱的姿态重构文化基因——就像故宫文物修复师用现代技术复活古画,就像敦煌研究院用数字技术让壁画“动”起来,在传统与现代的裂痕中,他们用带血的手编织出文化复兴的锦缎。
从康立安的欲唱还休,到艾青的振臂高歌,再到穆旦的拥抱新生,中国人的歌唱史始终与民族的呼吸同频。那些曾被时代哽住的声音,最终都化作刺破黑暗的星芒:是关汉卿“将碧血,写忠烈”的杂剧呐喊,是鲁迅“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匕首投枪,是塞罕坝人“一棵松”的绿色歌谣。如今的我们,站在历史的接力点上,既要听懂先辈喉间未竟的旋律,更要以青春为弦,在时代的琴键上弹奏属于这个时代的新声——让每一个真诚的音符,都成为照亮未来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