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阳光像一位安静的画师,悄悄拉开窗帘,在床单上洒下金色的光。我慢慢睁开眼睛,阳光顺着睫毛滑进来,带着温柔的暖意,像是刚出生的小鹿,又像蜂蜜般甜美。厨房里传来水壶的声音,先是轻轻的,然后越来越清晰,仿佛在唱歌。我靠在门边听着,不禁微笑。原来身边的物品也有它们的快乐,只是我们平时太忙了,听不见这些细小的声音。
阳台上的绿萝最近长出了新芽。前些日子它看起来有点蔫,我差点放弃了,没想到浇了几回水后,它竟然活了过来,嫩绿的新芽还挂着露珠。植物真是诚实,你对它好,它就回报以生机;你若忽略它,它便会憔悴。不像人心,有时你付出全部,却未必能换来同样的回应。
午后,蝉鸣忽然响了起来。起初只是几声试探,后来便此起彼伏地热闹起来。我坐在书桌前,看着阳光在纸上缓缓移动。文字有时候也像这些蝉,在心里闷久了,一旦找到出口,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不管是否整齐,也不管音调是否和谐。
傍晚散步时,我遇见几个孩子在喷泉边玩耍,他们光着脚踩水花,笑声比水珠还要高。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跑过来,递给我一朵湿漉漉的蒲公英。“给你,”她说,“它会飞得很远。”我接过这朵蒲公英,虽然有些散了,但它在我手心里轻轻颤动的样子依然很美。孩子跑开后,我松开手,看着那些绒毛乘风而去。那一刻我明白,牵挂也许就是既希望它飞得远,又担心它飞得太远。
回家的路上,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几位老人坐在巷口摇着蒲扇,她们的笑容和树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更清脆。岁月在她们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也在眼底留下光芒。我想,时光是个公平的画家——它带走青春,却也赠与智慧;夺走活力,却给予从容。
洗澡时,我发现手腕上还沾着蒲公英的绒毛,随着水流打着旋儿消失。我有些失落,又觉得好笑。人到了一定年纪,连一缕飞絮都能牵动心绪。但也许正是这些看似无用的柔软情感,才让平凡的日子有了温度。
睡前,窗外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空调外机,叮咚作响,像是有人在练习钢琴。我关了灯,在黑暗中聆听这首即兴的夜曲。忽然想起冰箱里还有一半西瓜,此刻吃一定会很清凉甜美。但我没有起身,有些滋味,留在想象中反而更美好。
夏天悠长又短暂,我们在追逐所谓的“重要目标”中度过每一天,却常常忽略了最动人的时刻:一阵风的方向、一滴雨的重量、一个孩子的笑容,以及深夜里对半个西瓜的念想。生活不在于多大的波澜,而是在于这些细腻的感动。岁月浅浅,美好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