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这句歌词响起的瞬间,多少人会轻轻跟唱?这旋律早已融进人们骨血。可很少有人仔细想:这样一首牢固地镶嵌进中国人生活的歌曲,歌词其实差点被换掉,过程激烈得颇有些戏剧感。不光有争议,实际上争得还挺久。真有人坚持要改,但也有人咬定死守。最后?总理拍了板,才守住了原貌。可究竟是哪一句,成了争论的中心点?
事实其实很简单,《义勇军进行曲》原是抗战电影的主题曲。作词的田汉,出身于长沙,一个从小就爱看戏、赶庙会的湘籍少年。童年是走十里地赶庙会的路上磨出来的。戏台上的浮生百态、各色唱腔,让他把戏剧当成了最拿手的本事。倒不是所有亲戚都满意。田汉的父亲早年离世,舅舅易梅臣成了主心骨,易梅臣背景不简单,革命气质、读书氛围都带点冒险味。有意思的是,田汉从小聪明,出作品早。十三岁就能改编《三娘教子》自己发表剧本,长沙日报留了他的大名。这是起点,也是另类的“叛逆”。
不过,他那舅舅其实总觉得,写戏剧不够正经,劝他多花些力气在学业上。结果田汉还真是个“打不服”的韧性,手里的剧本一个接一个。留学日本时,他稍微受了点西学影响,有了新的圈子。加入了李大钊搞的少年中国学会,认识了一群文学青年。圈里人都说田汉见解犀利,时常一句话就能引发热议。
回国任教以后,他把剧社办得挺红火,写剧本、发论著,影响了早期中国新戏剧发展。倒有个有趣现象。最初他排斥政治介入文学,觉得政治会污染文字。不过,世事难料。随着国内爆发战争,他反思自己的“纯文学”其实没什么用。看到许多同胞死于战火、饥荒,眼睛里全是悲愤。他这股子劲头就彻底换了方向。
尤其是1934年,大灾、大难,一年的中国都像顶着风浪走钢丝。北旱南涝,人民流离失所,战火中百姓苦不堪言。田汉眼见“长城”早不复骄傲,被敌人蹂躏,心里翻江倒海。这时候上海电影公司来找他,希望他为一部主打抗战的电影写剧本和主题曲,田汉几乎没犹豫,马上接受。剧本顺顺当当写出来了,主题曲的灵感也积攒地差不多,下笔挺痛快。
“起来!”这个字眼,是他真切看见苦难后喷涌的呼喊。甲午战败、国土沦丧、军阀割据,这些沉重都压在这首歌里。可命运的毛边从来不少。田汉写好歌词马上被抓,连后面补全都管不上。夏衍搞电影筹备,这时愁得不行。正巧,聂耳过来问能不能给田汉的主题曲谱曲。俩人老朋友,合作默契。可惜,聂耳拿到的歌词本水渍模糊,很多地方看不清。田汉又被关押——这下没法沟通。聂耳只好边猜稿子边凑旋律。哪怕对不上的地方,也凭感觉一点点补全。有些人为什么觉得结果还不错?大概就是靠这种硬骨气拼出来的。
特别提一句,“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进”,其实原本没有最后的那个“进”。反复推敲旋律后,聂耳觉得缺少气势,加一个字,整个旋律就带上了前赴后继的味道。特别硬气。
《风云儿女》上映后,这首歌一下走红。报纸连篇累牍,百姓口耳相传。田汉出狱得知消息还没来得及高兴,噩耗却传来——聂耳不幸溺亡。两个人的合作,就这样永远定格。聂耳算是短暂又辉煌的一个例子,23岁走掉,很难有人想到他的作品能流传这么久。
倒有点讽刺。那时候的国民政府大肆禁言。想公开聊“抗战”都成本事,连“抗战”两字都被当禁忌。可奇怪,这首歌通篇没明说“抗战”,却字字都在激战。他们兜了个大圈,用了更能唤醒民族精神的表达。仅凭这一点,歌曲才有了全国通行证。
“起来!起来!”成了家喻户晓的口号。哪怕在海外,马来亚的抗日游击队,甚至好莱坞电影里,都用这首旋律烘托气氛。新中国成立前夜,这首歌已然无处不在。
到1949年,解放战争尾声,开国大典将至,国歌、国旗、国徽等国家象征需要确定。第六小组马叙伦负责,副手叶剑英、茅盾,还有田汉本人。全国征稿,稿子多到爆棚,歌词、曲谱从未间断。可挑了这么久,就是没挑出来合适的国歌。气氛越来越紧张,都说如果国歌敲不定,对不住毛主席、周总理。
徐悲鸿突然想到法国国歌的创作故事——不是专为国歌写,还不是照样国歌?有何必太纠结,抗战时期留下的好歌其实很多。那就拿传唱度高的试试?结果,《义勇军进行曲》脱颖而出,这一决定看似偶然,实则顺理成章。
争议又来了。“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新中国都要成立了,这句合不合适?有些人,像田汉,第一反应是“要改!”新时代新气象嘛,国歌总得上点新的。可梁思成、张奚若等坚决反对,觉得歌火了这么多年,改了反而变味儿。
争执不下,只能问最高领导。周总理拍板支持原歌词,强调精神传承。毛主席则更进一步,觉得危险远没解除,必须保留警醒之意。你说各观点都有道理,可要这么说,田汉一开始主动要改,后来倒也默认了不改——前后态度不一,挺矛盾。
国歌最终定了。《义勇军进行曲》第一次在开国大典上,以原貌响彻中国上空。台下,每个人胸口都热,但谁也没再去纠结歌词到底合不合时宜。
一个转折是1978年,全国人大通过了新的歌词修改案,把“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改成了“各族英雄的人民”。新歌词执行得不顺,群众还是下意识唱旧版。到1982年只好恢复原貌。这种现象,说大不大,但说明只要群众感情投入,就很难机械地动用权力干预。
很多历史研究不太容易解释:为什么危机时刻的语言,比和平年代更能抓人心?其实,这问题田汉、聂耳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就好像,他们靠一点点试探和补救,才最终凑出了最合心口气质的国歌。
但也有人觉得,旧歌词带太多历史烙印,放到今天,某些用词多少让我起疑?也许时代语境变了,但情绪和共鸣不会变。看似矛盾,实则,对歌词的“守旧”和“创新”,始终在拉锯。
知乎、豆瓣、央视网等最近数据统计,《义勇军进行曲》传唱率在97%以上,胜过绝大多数民谣流行曲。相关研究里,每到重要节日大典,百度指数搜索“国歌”,总是出现激增。马来西亚、越南、美国的纪录片也曾引用片段,说明早就超越国界。不信,你去问问家里的长辈,有谁不随口哼一段?
其实,国歌这事儿没多大高深学问。会哼唱,能感动,不经意间唤醒点什么,这就够了。历史细节涂上情感,才会留下线条。田汉和聂耳走了很远,但他们的合作没有真正完结。南来北往,哪怕岁月再变,那个高亢、直接的“起来!”永远不会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