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南公(约1047年—约1086年),字次儒,建昌南城(今属江西)人。他自幼聪慧好学,博涉经史,有着强烈的求知欲和文学天赋。然而,他在科举之路上却颇为不顺,多次参加科举考试都未能中第。
科举的失利使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转变,无法通过正常的仕途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只能长期处于贫困潦倒的状态。但他始终没有放弃文学创作,以笔为寄托,记录生活、抒发情感、表达思想。
吕南公的诗歌题材广泛,涵盖了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他的诗风质朴自然、直抒胸臆,不事雕琢却能真切地反映社会现实和民生疾苦。他善于用简洁生动的语言描绘出生活的细节和人物的形象,使读者能够深刻感受到那个时代的气息。
恶客 北宋 · 吕南公
序:薛许昌集有好客篇,故作此以拟反对
恶客无端舍旧山,坐令千虑险相关。
青灯白日贫兼病,听著农桑更厚颜。
吕南公此诗以"恶客"自况,通过辛辣的自嘲笔法,展现了一个落魄文人的生存困境。诗前小序点明创作缘起——针对薛能《好客篇》而作"反对"之作,这种创作动机本身就带有鲜明的论辩色彩。
首句"恶客无端舍旧山"中的"恶客"是诗人的自我定位。"无端"二字道出命运的荒诞性,暗示自己被迫离乡的无奈。"舍旧山"不仅指离开故乡,更象征着与安稳生活的决裂。次句"坐令千虑险相关"进一步渲染困境,"千虑"指种种生活忧虑,"险相关"则强调生存压力之大,字里行间透露出寒士特有的焦虑感。
后两句"青灯白日贫兼病,听著农桑更厚颜"是全诗精华所在。"青灯白日"的意象对比强烈,既写日夜劳作的艰辛,又暗含希望渺茫的悲凉。"贫兼病"直白道出双重困境,而"听著农桑更厚颜"尤为深刻——听着农人谈论农事,自己却因病弱无法劳作,这种对比产生的羞愧感("厚颜"),既真实又令人心酸。
此诗的价值在于:它既展现了宋代寒士的真实生存状态,又通过自嘲的方式保持了知识分子的尊严。在质朴无华的语言中,蕴含着对命运不公的控诉,堪称北宋寒士诗的代表作。
野客(拟欧阳詹) 北宋 · 吕南公
野客来过洞府门,天风吹断去时魂。
得归应被乡人笑,衣上云霞有异痕。
吕南公这首《野客》以简练的笔触,勾勒出一个"野客"游历洞府的奇幻经历,实则暗喻文人超脱尘世的精神追求与现实困境的矛盾。
首句"野客来过洞府门"开门见山,"野客"自指,暗示其不拘礼法的文人身份;"洞府门"则指向仙境,为全诗奠定超现实的基调。"天风吹断去时魂"一句尤为精彩,"天风"既写仙境之景,又暗喻超凡体验;"吹断魂"三字则传神地写出那种灵魂被震撼、几近迷失的状态,道出了文人面对理想境界时的沉醉与恍惚。
后两句"得归应被乡人笑,衣上云霞有异痕"急转直下,从仙境回到现实。"得归"二字透露出对俗世的妥协,而"应被乡人笑"则预想了归乡后的窘境——超凡体验反而成为被嘲笑的对象。"衣上云霞有异痕"是全诗点睛之笔,既写实(游历留下的痕迹),又象征(精神升华的印记),这种"异痕"恰恰成为诗人与世俗格格不入的证明。
此诗短短四句,完成了一场从尘世到仙境再回归尘世的完整精神游历。在看似简单的叙事中,蕴含着文人追求精神超越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困境的永恒矛盾,体现了北宋寒士特有的精神气质。
酒客 北宋 · 吕南公
酒客胸襟亦自贤,平生不断醉因缘。
望见青帘涎已活,谁能顾惜杖头钱。
吕南公这首《酒客》以戏谑笔调勾画出一个嗜酒文人的形象,在戏谑中暗藏文人精神世界的真实写照。
首句"酒客胸襟亦自贤"开门见山,以反讽笔法为"酒客"定位。"亦自贤"三字尤为精妙,表面上是自我标榜,实则暗含自嘲——借酒消愁的文人,只能以"贤"自解。这种看似矛盾的表达,恰恰道出了宋代寒士在现实困境中的精神逃避。
次句"平生不断醉因缘"进一步强化嗜酒形象。"不断"二字写出沉溺之深,"醉因缘"则将饮酒升华为一种宿命般的生存方式。这既是对现实的无奈妥协,也是文人特有的精神解药。
后两句"望见青帘涎已活,谁能顾惜杖头钱"最为传神。"青帘"代指酒旗,一个"涎"字将酒客见到酒肆时的迫不及待写得活灵活现;"杖头钱"典出《晋书·阮修传》,此处反用其意,强调不惜钱财买醉的洒脱。这种看似颓废的行为背后,实则是文人面对现实压迫时的精神反抗。
全诗语言俚俗却意味深长,在戏谑外表下,隐藏着宋代寒士的精神困境——他们既无法实现理想抱负,又不愿彻底沉沦,只能借酒浇愁,在微醺中寻找片刻的精神自由。这种矛盾心态,正是那个时代文人最真实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