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长恨水长东

1.苏锦是在闲刷抖音时，看到了关于《长恨歌》的段子。时光回转一般，她蓦地想起了多年以前和言子喻一起看那部电影的时光。

那是根据王安忆的同名小说《长恨歌》改编的电影。

时隔多年，苏锦不记得那剧情了。只知道女主角名叫王绮瑶。

似乎有一个闹哄哄的场景，王绮瑶出来了，最简单的短发，清纯如水。言子喻握着她的手，说，“跟你一样！”

苏锦眼睛近视，坐得又远，只觉屏幕上的人物影影绰绰地闪现，一片模糊。

那时候，苏锦和言子喻还是男女朋友关系。后来她跟别人结婚了。言子喻没有就此罢手，他用一如既往的“深情”摧毁了她的婚姻家庭和幸福。

很多年之后，苏锦又上网将电影《长恨歌》找出来看了一遍，是郑秀文版的王绮瑶。

长恨歌。她玩味着那三个字。恨什么呢？站在王绮瑶的角度，大约是恨自己该死的命运吧。无法掌控的出身与容貌，无法把控的时代变迁与人生遭际。

渴望独立又身不由己地选择依附强权，向往爱情却发现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如果有来生，她会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吧，平凡平庸，稳妥安宁，好过刀尖上舞蹈一般的心苦，风雨中浮萍一般的伶仃。

2.《长恨歌》让苏锦想起她姨母。

姨母在姊妹中排行老二，小名一个单字——“换”。

苏锦就很反感人名中的两个字：换，改。一股子重男轻女的味道，透着对当下的失望，满满的失望。这“当下”又指向一个人，不该来的来了，来的非心内所想，一开始，命运就打上了暗沉苍凉的底色。

姨母三十多岁时，死了男人，带着三个孩子辗转投靠几个老男人，从乡村到城市，不知道日子是怎样熬过来的，反正几个子女都养大成人了。

这个男人不行靠那个，那个不行再找……苏锦记得当年有亲戚劝姨母的话。

那时候苏锦年纪尚小。如今再寻思，不由皱了眉。怎么满心里都是依靠的思想，好像世上真有可依靠之人一样。

姨母的女儿清萍婚后也不幸福，男人开始几年还干些零活，多少有点进项，后来干脆躺倒不干了，坐吃山空。

要他干嘛，离婚！清萍恼恨地说。

那也不行，离婚了就没有一家之主了。她母亲说。

苏锦简直要惊掉下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种这思想言论。

后来清萍到底是离了婚，带着一双儿女，从小生意做起，过些年，又扩大经营，连着开了几个连锁店，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你靠不了任何人，只有自己。清萍说，她母亲的时代与故事，不会再重来。

3.夏有凉风的晚上，苏锦出去散步，不时有男女老幼从身边走过，带着各自世界的人间烟火。

“我要是有你这一半心态就好了。——早知道生活这么苦，我就做尼姑去了！”

灯影摇曳处，有年轻女子正跟人打语音电话，一张口，让苏锦忍不住想笑。

人生可有退路？做尼姑就是避风港吗？

夏风丝丝缕缕，不远处的江面上，水波粼粼，宛若无边思绪。

——或许，生命应该更多思考的是，如何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如此，也就可以从根源上杜绝、减少那些无谓的悲哀与悔恨